李巍
 
只留清气满乾坤
文|张辉
 

在中国书画史上，很多人受《易经》影响，要论影响最深的石涛可算是一家，石涛曾在一幅山水画上题：“一别江淮不出山，闭门读《易》通天者。”其“蒙养”“乾旋坤转”“一画”“画者形天地万物”、“画者从于心者也”、“不似似之当下拜”等都取自《易经》可以说，他的整个哲学观多来自于《易经》。今受《易经》影响尤甚的书画家，最绕不过当属李巍。

书画向来与《易经》有莫大的关系，书画创作的过程与始作八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又《周易注》：“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鼓之舞之以尽神。”“观物取象”、“立象以尽意”，画家李巍在创作中，一只鸟的啁啾、一尾鱼的跳跃，一朵花的芳香，意源于内心并借助于象来表达，寄托情思，移情于景，存心于物，凝神于形，寓意于象，赏心悦目。将意与象结合得天衣无缝，水到渠成。

人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那么已是耄耄之年的李巍，经历过部队生涯，经历过战地采访，经历过艰辛的农场劳动，也幸运地得到艺术之光的沐浴，其中的酸甜与苦涩，这些都成为了他艺术灵感之源，在他矍铄的眼睛里，宁静淡泊的处事风格里，趣味生发的作品里，有着他人难有的清气和智慧，自然和通透。解天地之妙，方知文章之妙；通万物之道，才达文章之道。这除了来自自身艺术的修养外，也得益于多年来研习《易经》，《易经》是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中自然哲学与伦理实践的根源，被誉为“群经之首，大道之源”，李巍在创作中，或大意象，或小闲情，有意无意地融入“黑白”“阴阳调和”“虚实相生”的《易经》哲学，使得作品有更多的可读性。

《易经》认为“变化”才是永恒。李巍一方面吸收传统画的技法，但绝不拘泥于传统，他自认“不新不旧，不前不后”，得齐白石、李苦禅之精髓，却并不拘泥于前人，游艺于心，师法自然。天地之间，万物有灵，各有其主，在李巍笔下，万物有灵。其作品《雪雁》《虎》《松鼠》《狗》《鹤》《熊》等，并不受限于前人所创作的形象，他画虎画得憨态可掬，画葫芦架下黑猪的慵懒，却也意味着“猪肥知年丰”，带着点孩童的任性和稚拙，也有他对万物的喜爱之情，以守朴抱真的态度去观察事物，把自己放在与“物象”平等的位置，与它们对话，听它们各自发出不同的声音，各自不同的性情，各自的宿命，没有半点居高临下之感，从而将物象的生动、自然、真趣捕捉于笔墨中。似乎这个时候，万物静寂，只剩下艺术家用心与被创作对象的交流，真切通灵。如刘勰所说“神与物游”，王国维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也”。

唐五代荆浩曾说：“画者画也，度物象而取其真。”对于中国画而言，花鸟画并不是简单的一花一鸟，而是画家对于人、对于时代的感悟，回头去望柯九思的温厚单纯，徐渭的狷介放浪不羁，八大心怀坦荡、郁郁寡欢，白石之生动有趣，有境界者往往自成高格。“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八十多岁的李巍，对于艺术创作，仍然如同一个热血青年，铮铮骨气，文人的家国情怀、修身养性、为人处世、齐家立业，将宏大的愿望寄托于书画中，在漫漫的艺术道路上，思考创作，表现得更加自在闲适、天真率性、亲切淳和，予人以简约、灵动而又鲜活的艺术生命。

李巍作画，尤其注重立意，如其作品《睡狮》落款：千年沉睡丛林中，翻身一吼起雄风，今日饮得甘露水，明朝辰姿立奇功。记得习近平总书记在巴黎演讲中表示，拿破仑说过，中国是一头沉睡的狮子，当这头睡狮醒来时，世界都会为之发抖。中国这头狮子已经醒了，但这是一只和平的、可亲的、文明的狮子。作者所创作出来的作品与习近平总书记文艺座谈会上指明的方向是契合的。画里群狮是一个家，一个民族。花鸟画体现时代感比较难，如何从内在体现时代感、借物抒情，托物言志表达新时代的中国精神、中国力量更难。还有作品《雄心勃勃》 《劫后余生》等作品来表达中华民族蕴藏着坚强与力量……

中国传统水墨画讲究的是描不如画，画不如写，于是有了写意画，画家将思想、情趣、哲理、感悟、眼界、功力写于纸上，以笔墨表达人格思想的深浅和见识表现出来，寥寥几笔，写尽心中逸气。写意花鸟从徐渭、八大、石涛、杨州八怪及近代的赵之谦、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等，他们融汇进各自的身世背景、思想情操等，或豪放，或有趣，或苦涩，或生动，或空灵，各自不同，在探索生命与艺术的内核的历程中，寻找“真善美”，寻找生命的真谛和人生哲学。

每一个艺术家都在探索不同的思想世界，艺术只有达到合乎自然之道的境界，才是最高最美的。我想艺术的高峰在于大道至简，得大自在，诚如王冕的《墨梅》：“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李巍亦然，以自在之心读书、创作，在作品中既有沉淀多时的安静内敛，又有积蓄暗涌的艺术生命力，不刻意不粉饰，清气自留。笔墨随意而生，积累可蕴而勃发，似流响着音乐的律动，和谐着生命生生不息的美声；又刚劲有力，直抵人心。
人生智慧之无穷，在参悟中修行；人生艺术之无止境，好的艺术作品，是不老不朽的。

李巍艺术简介
李巍，1957年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油画系，1958年师从齐白石门人韩不言先生研习中国写意花鸟画与中国传统美学。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周易学会副会长，吉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吉林省政协书画院院长。曾任吉林艺术学院美术系教授、研究生导师，鲁迅美术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美国蒙特利市荣誉市民，名列美国ABI研究院《20世纪500名人录》一书。出版画集《李巍画集》、《中国写意花鸟画技法》、《中国·高等美术院校国画名家教学画稿——写意花鸟》等。《周易与中国画》、《美在“易”中》等多篇论文发表于国内主要学术刊物和国际易学研讨会论文专辑。作品获加拿大“枫叶杯》特别优秀奖、吉林省政府最高文艺奖——长白山文艺作品奖、20世纪艺术金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