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市场国家每次遭受经济危机冲击的背后,都有结构性根源。在经历20世纪80年代的拉美债务危机、90年代的亚洲金融危机以及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后,几乎所有新兴市场国家都认识到了自身经济所存在的结构性问题,也深知结构改革对长期经济的健康运行和可持续增长来说,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从现实来看,很多国家的结构改革要么踌躇不前,要么流于形式,要么收效甚微,致使这些国家一次次坐失改革良机。为什么它们对结构改革如此纠结?
从国内层面来看,它们怀疑能否打破各种形式的利益掣肘。经过多年的经济快速增长,新兴市场国家内部已形成多元化的利益格局。从根本上讲,结构改革是利益的再调整和再分配,每一项改革举措都涉及不同利益群体之间的博弈。这其中既涉及增量利益的分配,更涉及存量利益的调整;既包括政府与市场、中央与地方、城市与乡村、国有经济与民营经济之间关系的再定位,也包括不同政府部门、不同区域、不同行业、不同社会群体之间的利益平衡。能否有信心、毅力和能力破除传统利益格局的禁锢,建立新的利益平衡格局,对改革的推进者来说,是一个既亟待解决又十分棘手的重大课题。
从国家层面来看,它们担忧能否承受短期阵痛带来的冲击。回顾以往,在长期存在经济增长方式粗放、产业结构单一、制度与基础设施建设滞后等问题的同时,新兴市场国家依然取得了良好的经济表现。这使得在新的形势下要不要推进实质性改革,成为慎之又慎的选择。从历史经验来看,结构改革短期内难以见效,往往伴随着经济继续下行、社会矛盾加剧等短期阵痛,甚至在部分领域还将付出巨大代价,进而招致各种反对声音。因此,结构改革能否经受伴随而来的各种冲击,能否兼顾短期目标与长期目标,既是检验改革措施是否切实有效的标准,也是对决策者是否拥有改革决心的考验。
从全球层面来看,它们担心能否适应外部环境的各自不确定性。新兴市场国家业已形成的经济结构既与自身特点有关,在很大程度上也与不平等的国际经济秩序相关,结构改革面临诸多外部挑战。一方面,新兴市场国家总体上仍处于国际经济体系的外围,自身结构改革受到发达经济体的结构性问题的掣肘;另一方面,发达经济体货币、财政、产业等政策的调整对新兴市场国家经济带来直接影响。此外,一些新兴市场国家还处于地缘政治热点地区,甚至深陷地区冲突。这些外部风险和挑战充满诸多不确定性,并且难以应对,使得改革首当其冲地成为被搁置的对象。
总体来看,结构改革是一项长期的系统工程,是新兴市场重塑经济增长动力的根本出路。在艰巨的结构改革任务面前,任何疑虑和担忧都不应成为阻碍改革的绊脚石。对于新兴市场国家而言,只有义无反顾地推进改革,才能保住以往积累的经济发展成果,才能进一步挖掘增长潜力,当稳世界经济增长的火车头。